树洞#我如水的记忆

青春是是什么样子的？
有人说它是从某个六月份阴天的下午，最后一科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的时候就结束了。
可我依旧记得后来的日子。
那个时候穿着蓝白色的校服，终于可以不被管教地穿上牛仔裤大摇大摆地走进学校，看着学弟学妹们羡慕的脸，当下的我并没有多么怀念那段足足三年的日子，只是单纯地开心，毫无杂志的那种开心。
教室和走廊有绿色的高墙边，座位边的白色粉墙上被涂鸦了各种各样的图案和文字，我能找得到我画在那里的每一只猫，写在那里的每一句诗，明目张胆地拿手机拍下来，希望以后的生活里也会有一样让我感到“骄傲”的事。
拿着手机自拍，自拍杆高高举起，身后的人突然簇拥起来，连挤在边边角角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不小心入镜的人不再会挡住自己，而是比一个传统的V字，再送你一张可能以后都不再能看到的笑脸。
听着喇叭里响起集合的声音，匆匆忙忙去领学校集体租来的学士服，文科粉色，理科黄色，每个人都不再嫌弃它们的颜色搭配，而是把蝴蝶结绑在脖子上、手腕上、脑门上，然后嘻嘻哈哈地冲着朋友笑。学士帽有些紧，只能耷拉着顶在头上，一动就掉，毫不留情面嘲笑你的头围：它也许是我日后所有戴不上的帽子的源头。
在拿到照片之前的自己永远是充满了自信，在镜头前抻着脖子，缩着锁骨，恨不得把自己显得更瘦，但是事实证明，毕业照上如果留下的自己是带色的头发，你一定格外扎眼，而且显胖。
那个中午我们吃了高中时代最后一次学校外面的日式、韩式炒饭。不正宗的配料和不正宗的做法让人魂牵梦萦了好些日子，但是明明是在店里吃的，可是味道为什么不如以前偷偷摸摸从校门口取来的好吃，来不及纳闷，就又和朋友聊起天来。
那时候的天气不知道是不是特别的舒服，明明要拍照片，却故意摆出一副多云的造型，透过厚厚云层洒下来的光格外柔和，空气仿佛一块透明的蓝绿色水晶，透过四层楼高的法国梧桐树和操场跑道里绿色胶地折射的光打在每个人的脸上，哪怕是最讨厌的人，都不吝啬地冲上去要他在校服上签名。
有人跪在后排给暗恋的女生捧了一束巨大的花，有人在拍视频的时候高声喊着我爱你，有人偷偷跑到另一个班级假装合影，有人只是盯着一个人久久挪不开眼，这些纯粹又简单的感情，至今令人动容。
以前我们可以陪朋友在海边从早晨十点坐到晚上十点，也可以在一场饭局上和别人聊到天荒地老，愿意挽着手上厕所，偷偷拿着镜子扑粉，愿意为了在走廊上遇见喜欢的人打个招呼而每节课跑去厕所，也愿意告诉朋友们自己的心事。
我们刻意地长大，刻意地冷漠与虚伪，只是那些时候以为的成长并不需要太多波折，喜欢一味假装成熟，又一味怯场与笑场，破绽百出，却也敢抱住别人大哭一场。
等到遇见越来越多的不尽人意，越来越多的离别与遗憾，甚至是一些不为人知的黑暗，渐渐开始丧失初心，等到蓦地发现时，才发现成熟是这么残忍，这么毫无人性。
我们总愿意想起来当时假装成熟的自己，想起来那段只有快乐记忆的日子，可能是因为我们怀念从前和自己，也有可能是怀念曾经最本初的记忆。
我记得一首歌里唱得很美：那一年最难的习题，也不过短短几行笔记。也许，这才是我青春的模样，不是狗血淋头的偶像剧，也未必看得到未来的模样，只是在最普通的生活里，陪一群最普通的人，过的一段普通时光。